影視雜憶
---從石天講起‧新藝城

昔日新藝城老闆石天仙逝(2021/10)，老成凋謝，人之常情。

我和石老闆親身接觸是在1986年《英雄本色》拍攝後期時的事。當時我身為徐克電影工作室的新任策劃，跟在老徐屁股後邊，接受石老闆的訓斥@《英雄本色》嚴重超支的事，地點是昔日新藝城公司樓下的舊始創行的某餐廳。

所謂親身接觸，是as老徐的馬仔，坐在一邊陪訓，是沒有資格和石老闆說話的，當時他也沒有理會我，估計當時他不知我是乜水。當時的老徐也是唯唯諾諾，死狗一般替不在場的吳宇森說項，可見當時石老闆的權勢熏天。

殊不知多年前狄龍導演的《電單車》中，我是該片副導演(第二部)，石天是片中的配角，我還替他當過幾十秒鐘的替身(背影)。and，又兩年後我在《天才與白痴》(當副導演)，石天也有演出(特約，一場戲)，可謂遇於微時。事隔多年，後來(1986)的石老闆當然不記得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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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年少軒仔不識新藝城

偶聽「亞周電視」《新聞聯播》表現傑出的軒仔述說石老闆事蹟。軒仔雖然優秀，聞說也涉獵過電影編劇，畢竟年少&外行，知道不多。石天和徐克的《倩女幽魂》(我寫的第一稿)在創作上沒有半毛錢關係，他僅是一個投資者。

新藝城&Co. 在港產片歷史上，出品甚多，影響甚大，想不到30多年後，已沒多少人知悉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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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新藝城‧麥嘉

石天(1949-2021)出身自邵氏，三線演員。但我在邵氏時(任張徹的場記)沒有見過他，估計他是張家班的人，故此兩年後的《電單車》(長弓出品)狄龍找他做配角。石天比較出名的是後來在《蛇形刁手》(1978)中演的師爺，動作及表情相當誇張。他後來如何和麥嘉及黃柏鳴混在一起，合辦新藝城，我未知悉。

麥嘉年紀比較長一些(1944--)，出身也比較高，是從美國回來的番書仔大學生。據記憶，1974年左右邵氏和鬼佬搞合拍片時期，他來邵氏應徵過合拍片副導演職位，嫌薪水太低，沒有幹成---我卻濫竽充數，填補了，月薪$1200(夠低的)，另話。

我在新藝城時沒有見過麥嘉，聽聞當時他的威權作風(沒有寫錯，是威權)比石老闆又高幾倍。麥嘉確是新藝城的「皇」，公司的戰功多由麥嘉打下來而成立的。麥嘉初任導演時，首作《一枝光棍走天涯》(1976)已受人矚目。他的第一個老闆及把手是吳耀漢。我猶記得《一枝光棍走天涯》、《鹹魚翻生》抄襲西片的場面，令人拍案叫絕。《一枝光棍走天涯》等片是當時流行的「山頭野嶺、爛身爛勢、死纏爛打片」，製作風格相信源自此前石破天驚的《盪寇灘》(1973，吳思遠導演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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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麥嘉和石天當時的位置

新藝城於1980年成立時，麥嘉已導演過多部出位片(票房及導演成績)，石天似乎不是編導上這一㸤，當時算是個明星。新藝城開山作《滑稽時代》就由他擔綱。黃百鳴是老三，年紀雖然比石天大兩三歲，入電影行卻最遲。據資料，首作替《漩渦》編劇---《漩渦》(1978年)，邵氏爛片，導演袁浩泉，袁報華之弟。袁報華是話劇界名人，我做靚仔時曾入過他的話劇團，做過一日後台---黃百鳴大概是在奮鬥公司(1979)當編劇時起家的。

眾所周知，新藝城的幕後投資者是雷家(九巴公司)，握有金公主院線。當時盛傳，金公主和新藝城諸子合作拍片是一種新模式，就是拍攝方參與者也是投資者。老細出真金白銀(拍攝費)，拍攝方參與者名義上要佔 49%，要押屋出資。唔夠數，就當老細貸款。須知道，當時拍片，往往是老細仆街居多，拍攝方參與者(不是所有人)則腸滿肚肥。新藝城這種合作模式，據說，到後來老細方也是損手爛腳，另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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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新藝城當年的資金結構

現在翻閱資料，當時新藝城的資金結構如下﹕

(1981年至1988年)
影城電影(香港)有限公司 72%
---石天 19%
---黃百鳴 9%

影城電影(香港)有限公司
--- 金公主娛樂有限公司 51%、麥嘉 49%
金公主娛樂有限公司
---萬象娛樂有限公司 15%、九龍建業有限公司 84.98%
(1989年至1991年)
九龍建業有限公司 100%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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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推測，「影城」是投資side，「新藝城」是production side ，初時細做，金主是雷家(72%)。1981年時，影城佔72%，大老細似還未有大舉投資，估計「金公主」院線還未成立吧。後來大做(出銀一億元)，「金公主」(大老細方)佔51%，麥嘉反成第二大老細(49%)，怪不得最惡。石黃二人不知佔多少？(其他人應該不是股東)

我加入新藝城麾下的電影工作室是新藝城的中期(1986)，麥嘉仍是大幫主。道聽塗說，當時的黃百嗚仍是一個「小媳婦」，殊不知他卻是最後的勝者，新藝城之後的30年來，他仍屹立於影行於不倒。

現在翻閱資料，才aware到新藝城(指七人幫的新藝成)只存在了九年，想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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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新藝城諸子各自分line

據記憶，新藝城諸子是各自分line的，各自孭監製(大概兼孭資金)及出品人，各自有班底(導演)。比方，麥嘉最出名的是《最佳拍檔》系列，黃百嗚最出名的是《開心鬼》系列。而石天掌握的資源最盛，新藝城開山作《滑稽時代》就是拉得昔日張家班導演吳宇森(改名為吳尚飛)執導，自己主演。

後來又納到徐克這匹良駒，但坦白說，石天的創作䐉筋平平。徐克是用電影工作室加盟(攝製)，非全打工仔。創作上，石天大概貢獻不大，《倩女幽魂》的路線我也不太喜歡(所以只寫了第一稿) ，遑論石天。歴練上，我和石天原來都是老片場人(邵氏)，已跟不上徐克的作風了(雖然我也算是一個新浪潮電影人)。後來我參加《財叔》的策劃及構思故事工作，俱不能完成。

為什麼後人(如軒仔)對新藝城諸子當時的「主職」產生混亂的印象，原來新藝城諸子雖然各自負責一條line，但幾乎所有影片都交叉擔任一個工作或職位。譬如監製A片，亦同時策劃B片，主演C片，或編劇D片，等等， 係咪有掠水之嫌，天知道。當年，道聽塗說，雖然有人押屋出資，套片仆街，冇有怕，因為幾份薪水、肥過豬仔也---but，此說未能證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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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《英雄本色》的恩恩怨怨

返回當日在舊始創行餐廳老徐被石老闆訓斥的一幕，二人在嘈《英雄本色》ending戲的budgt。老徐話吳宇森要求70萬，石老闆話貴。二人又商量《英雄本色》海報的設計初稿。石老闆憂心狄龍的禿頭，想用假髮掩蓋之---沒有可能的事，正片點搞---諸如此類。

當時我的感覺是，石老闆雖然是盛勢凌人---一點也沒有諧星的風範---但處處透着憂心忡忡的神色。而天才級的明星導演老徐，面對投資者，卻能如此低聲下氣，令我對他增加好感。吳宇森是我初入行時認識的片場同事(但後來和我疏遠了)，當時已是明星級的導演，卻暗中被演員訓練班出身的老細糟質---吳氏入行前是新派電影青年，著名的第一代實驗電影工作者，當時拍過多部賣座片---資本萬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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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石天稱呼我為「年青人」

關於《英雄本色》這一㰙子，兩個月後影片還沒有上之前，還發生一出「石天豪宅中吳宇森跪謝老闆」的一幕，是我個人在影行中最驚心動魄的親身經歷(旁觀者)，由於早在其他「影視雜憶」中寫過，玆不贅。據說，吳宇森後來又向老徐跪拜過，其中的恩恩怨怨，外人實在不知道，不知道有沒有新㙯城人肯寫出來。

再回到石老闆以作收筆。記憶中，我從未正式跟石天對過話，但那次餐廳茶敘，我記得他在嘈老徐的當口，會有時望我一下，無意識地插一句﹕「年青人，係唔係呀？」這當然是相當可笑的---大抵是他的口頭禪---現在才知道，我比他大一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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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illiam.c ??? 2021-11-15 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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